皆大欢喜 Sonnet 20.

两个人很快确定了这段亲密关系里的角色分工:Omega负责发号施令,Alpha负责唯命是听。

松本润有意低调,因此两个人订婚的消息仅登载在四月初《泰晤士报》不足四寸的副版中。但显然,头版披露的拉普顿镇区连宅地丑闻不具备足够的吸引力,读者对南方无名小镇的土地纠纷意兴索然,通通将自己极端敏锐的判断力和极端强烈的好奇心,投向寥寥数行的订婚公告。

他们不厌其烦,一谈再谈——从国王剧院到柴郡舞会再到俱乐部每一张牌桌,新话题使人精神振奋。要知道,还有什么比揣测撒库拉公爵在独身多年后的订婚对象,更能抵御吃掉五盎司盐渍鸡胸肉的昏昏欲睡呢?樱井翔的姨妈勃然大怒,她誓不与外甥交往的声明传遍了伦敦整个社交界,鉴于她和小姐还赖居在公爵大人名下的寓所,这种纯精神层面的骨气反倒成了大众的笑柄。温斯特太太向来是阿拉西郡第一位翻开报纸的探险家。不出半小时,她便熟门熟路地为整片郡区带来了新的重大消息。大家除了循规蹈矩的惊诧,就是无趣乏味的好奇——从这点来看,乡下与城里一个样,连谈论顺次都翻新不了。公然割离的亲戚现已今非昔比,攀上了自己一直攀不上的高枝。诚然,江口医生勃然大怒。但于数月前,那次挫败的求婚尚且鲜为人知。因此这恼羞不能像赫伯特夫人那般明目张胆,只得隐秘不发、暗中撒气给自己的太太。

 

在松本润看来,外界吵闹无足轻重。而那些他最在乎的人都不出意料地送来最热切、最真挚的祝福。

 

舞和修已返回巴斯,继续开始春天的课业。樱井翔捎来她的一封短信:

 

……till the amorous Brid of Night sungspousal, and bid haste the Evening Star on his hill top,to light the bridal lamp,我翻到了这句,恰恰有个lamp,弥尔顿的长诗真的能解决任何问题——不管是拼字游戏,还是婚礼贺词。噢,我真希望你们能尽快结婚。还记得阿里斯托芬先生吗?它啃光了我们种在花园里的糖芥菜,横行霸道有一段时日了。我和修都觉得如果有你和哥哥在,它会收敛一点儿。信写到最后,我很想祝你们快乐,但你们想必已经为彼此带来足够的幸福。那么,在信末我就不再赘祝了,日安。【1】

爱你的小舞

 

这信写得出色极了。她自今春始,总算能在学习上花点儿心思,这是看完信的哥哥下的评语。

 

阿拉西郡第一批到达伦敦的邮车也携来了贝尔太太的信件。

 

亲爱的润:

来信收悉。

我敢打赌,今年不会有比这消息更让我高兴的事了——除非贝尔先生愿意保证戒除饮酒。但考虑到这位先生的自制力,被超越的可能性微乎甚微。我的朋友,早在温斯特太太的茶会上我们便得到了消息。但你知道,当事人的亲口告知比四处谣传的各种版本要叫人踏实许多。老实讲,我们毫不意外。打从去年,他愿意陪大伙上海边转悠,我就猜他爱上了你——为什么不是谢科特家那两个傻姑娘?公爵大人几乎是你去哪儿就跟到哪儿,不是吗?你那时全然不知,两个人都傻头傻脑——青年人的这幅景象总能让旁观者看得直发笑。要是你乐意,我还能写上满满两页纸的祝福,造出几十个不重样的词来夸赞他的品行。尽管我们与他只见过一次面,但不影响我的判断。这个人无疑能让你幸福,你也无疑能使他幸福。在理性、高尚和纯洁的基石上,你们未来将建立起健康温馨的家庭。除了热烈祝福和一两句不够正经的俏皮话,原谅我再也表达不出别的意思啦!我和贝尔先生一致决定取消夏季前往沃尔辛的旅行。所以请答应我,亲爱的朋友,届时请一定告知婚礼的具体日期。

——四月十七日 礼拜日

 

松本润边读边笑出声。沙发侧旁的公爵大人探头过来,倾身想看清楚他手中信纸的只言片语。

会客厅阳光充足,Omega眯起双眼,促狭地将握有纸张的手臂推高至Alpha不能及。这场毫无力道的推搡究竟由谁主动挑衅已然成谜。樱井翔,一向自律稳重,审慎谨严的樱井翔,沿着松本润不停晃动的手腕而上,困住Omega拿信的手指。纸页飘飘而下,两个人一时重心不稳,只得笨拙地跌在一起,顺势纠缠在软细棉垫里。

之后发生的一切都与信件无关了。他们总能用更文明的肢体接触来解决任何纠纷。

 

五月上旬,沿道树撑开濛濛绿枝,山茶花娟秀的枝瓣开始疯长。怙恃着大半个月以来丰裕的雨量和光热,那些黄白间色的花叶势不可挡地穿透石墙,堆满窗台。伦敦就着这些颜色的点缀,渐渐晴朗起来。学校里的孩子却因春休,需要暂别如此美好的天气,返家为下学期做准备。

松本润日子清闲宁静,自打订婚起,除了备课,每日都和樱井翔待在一起。玛兹莫多太太诧异于两人竟未就婚后继续工作的事进行议谈。她虽知晓公爵大人对松本润事业提供的支持,但还是暗自忧心这位大人容忍出格的耐心有限。松本润对她这一认知感到震惊。在他和樱井翔之间自然而然保持的默契,反倒困扰母亲顾前想后。现下暂且没法打消她的疑虑,但来日方长,总有机会让她摒除成见。

某个礼拜六,公爵大人因处理积压如山的公事,罕见缺席了奥兰大街的下午茶。松本润安静独坐在起居室,草撰一份下学期文学课的书目清单。他没写几行,管家长托来盛着名片的银盘,通知有客人来访。名片上的姓氏催促他立即搁笔,走到一楼。二宫先生反剪着手,正站在走廊仔细打量姨父收藏的蚀刻画。

“我们家艾巴先生似乎又买到了赝品。”他转过身来,严肃地叹了口气。“他上个月带回家一幅一模一样的画作,不过桦树间的凹线要模糊得多。”

松本润坚定不移地宽慰客人,劝解他买得起五百磅荒地的领主大人不在乎这点用度。

“他对金钱财富缺少基本的尊重。”二宫先生语调沉痛,“这就是我坚持我们得星期二结婚的原因。”

松本润没法理解前后句子间的合理关联,向他投以似懂未懂的眼神。

他的客人含笑启唇,借势念出民谣,指明自己言辞的出处:

 

“Marry on Monday for health,

Tuesday for wealth,

Wednesday the best day of day,

Thursday for crosses,

Friday for losses, and

Saturday for no luck at all.”【2】 

 

“每一对结婚的新人都该知道这个风俗。”他接过松本润递来的热茶,过分耐心地补充道,“我们舍弃了样样都好的星期三,定在七月第一个星期二。这全是为了艾巴先生能在下一次签订单时多长心眼少吃亏。”

他们略过了无谓的寒暄和客套,还没解决完第一杯茶就开始大笑。

“所以……”二宫先生顿止笑声,“这就是我拜望的目的了。告知我们的婚期,再来问询你们的。”

闻言,松本润抿起下唇。

“是六月的最后一天。”他无意识地搓了搓耳后,那里正在发烫,“事实上,他礼拜日就会写好给你们的信简。”

“情理之中。我要是公爵大人,也绝不肯把日子往后再拖啦!对于那些盼着成亲的Alpha而言,定下婚期后的每一天都是煎熬,不是吗?”

“我的朋友,我们是相同的处境。”松本润好意提醒他,“打趣我的时候,别忘了等候快半年的领主大人。”

“作为Beta,我们缔姻的过程不如你们顺利。”二宫先生温和地叹了口气,“各种阻挠和推迟的理由,所以解决问题颇费时日。”

“但至少结果圆满。”他感情真挚地回应客人,“两个人要是齐心一致,坚定不移,一切自然都会朝着合情合理又水到渠成的势头发展。况且没人再借着机会跑回蒙特利去。”Omega开了个不轻不重的玩笑。

“再同意不过。”二宫先生温柔地微笑,这让他看上去显得不那么深刻敏锐了。“我得承认,自己老重蹈聪明人的覆辙。”他缓声吐语。

“我们将来会有足够的时间谈及那个。”松本润指了指楼梯,那里正逐渐迫近着步履声,“在我的母亲和姨妈到来之前,我们还是赶紧握手,互相道贺吧。长辈们大概每一个细节都想了解,每一件小事都想关心,再插上话可就不容易啦。”

他们赶在太太们下来前仓促而热烈地握了手。

 

松本润恢复了玛兹莫多伯爵的封号,这在颇多喜事的五月只算得上件意料之外的小插曲——《继承法》中指明Omega若能嫁与同阶及以上贵族,就能重获家族原本的爵位——仅仅是名号上的,田佃家赀依旧归医生所有。法律总算干了件好事,从玛兹莫多家族系谱上抹去江口的名字足够令他满意了。

“我们可以买回玛兹莫多家的祖宅。”樱井翔郑重征询过他的意见,“买回你父亲的书稿还有那片草场。”

“用你的钱吗,公爵大人?”他温声又坚定地道出拒绝,“当然不行。”

他们正翻看着同一本斯宾塞诗集,樱井翔的手指困惑地停在书页左半边的诗行,回应道,“那是你的家,润,如果你想……”

“它们的存在很重要。非常、非常重要。”他用指腹温柔的摩擦,打断他未吐露的话,“但已属于我心里的一部分了,待在那儿好好的,不必为了非得证明什么再拥有它们一次。”

樱井翔纵容地沉默了片刻。然后俯身在那支不知所谓的诗歌的第七小节处,轻轻啄吻了他放置在书页上的手指。

“你像个傻瓜,又像个奇迹。”Alpha总结道。

他被他突如其来的表露心迹逼得心脏漏跳一拍,尽管它还在胸腔位置持续稳定地跳动着,但总得有因由替他为此刻温存激荡的情感担负责任。樱井翔已经扣住他的手指,两个人又读了几行,在对方平稳渐缓的朗读中,松本润不甚专心地牵起嘴角。

“是《祝婚曲》。”他垂下眼,煞有介事地扫了扫迟迟未翻过的那页,用掩饰性的轻咳重新投入阅读。“这就是一下午你坚持让我翻书的目的?”

“我们家族婚礼上的礼赞曲,通常会选用我曾祖父的加冕曲或是圣经颂歌,还有撒库拉家族偏爱的亨德尔。我选了一支巴赫,而这首诗会作为唱诗班的咏词。”公爵大人也停下朗读,令人分心地偏转了头,向他投以过于专注的凝视,“在那些没完没了的赞美诗和清唱剧前,这首曲子会伴着我们走到圣坛。”

松本润莫名无法直视他此刻的眼神。

“你让我紧张。”他避重就轻地抱怨道,“圣保罗教堂那条抵达圣坛的路很长,赞美诗好像永远都唱不完。而我以前只老老实实地待在长凳上,不敢想象自己成为主人公走上去的样子。要是四肢难调,头一回在红毯上摔跟头该怎么办呢?”

“你不会摔跟头的。”樱井翔笃定地向他保证,“毕竟我牵着你呢。”

他说牵得住就一定牵得住,公爵大人从来都是令人信服的那一个。而小伯爵——于是他又重新被冠以这一称谓了。因为脑子满载各种柔软脆弱的感情而鼻头发皱,还竭力不使自己表现得像个多愁善感的Omega。

而他的Alpha轻手轻脚地吻了他。

 

结婚那日的天气好得不像话。

谢天谢地,幸亏如此。否则一个月前就开始操心天气的玛兹莫多太太就不幸之至了。这下可好,既然她的神经安然无恙,那么众人的也得以保全。大伙从早晨六点就忙活起来,主要时间都花在打扮新郎上。对华缎刺绣的礼服毫无异议,对稍显花俏的领巾也悦然接受,松本润由衷发誓这次的自己比谁都配合。但准新郎后脑勺上那一小撮翘起的头发却给众人出了个大难题。她们想尽办法,都没法让它屈服顺从,母亲剑走偏锋,甚至提议用火钳狠狠夹它一下。这一做法差点征得屋子里所有女士的赞同,多亏一向主张任其自然的姨父站出来救他于水火。除此之外,大伙时刻保持高昂情绪,连一句牢骚都没有,恭贺的话不厌其烦地讲了一遍又一遍。

通常在结婚这档子事上,由这么两种人组成:前者理所应当的欢欣,后者不甚必要的过分欢欣——大家凑一起,助长了极度欢愉、极度喜幸的狂热气氛。晚间婚宴上的酒就是这样被消耗的。

最初始姨妈一贯的黯然神伤、感情丰富、甚至掉了好些眼泪。但在如此氛围中,她的黯然神伤又渐往积极正面的方向发展。待到一切终消停,头脑发晕的松本润被十几双手臂推扯着步出前廊,塞入马车,长颈装饰了茉莉和铃兰的赫瑟尔和凯撒正候至于此,并驾送他往教堂而来。

 

伦敦在车窗外明亮地起伏,片刻闪现,转瞬又远在身后。日光里的宽叶投作影子,顺着温热的风不停扑吻他交扣在膝上的手指。生活正在翻篇,翻过总是发自内心热爱每一场婚礼的孩子,他们正追着马车飘飞出的细碎花瓣,留下一串串悦耳的笑语;翻过杉树因季候变化而发酵的夏日香气;翻过广场的黄铜大钟;翻过街尾那扇盖着蓝丝绒绸幔的窗户;翻过伦敦每一个拐角;翻过天上行进缓慢的云群……松本润沿途经过了什么,什么就跟着光线更迭,闪耀至永远。

这是六月末的一天,又是礼拜三,世界创造奇迹,充满想象地将最美好的风物情景都郑重铺陈在他面前。它们将长存于此,而未来还有更好的值得等待。

 

教堂门口的樱井翔很快就等到自己的Omega。

 

他望着他从那辆车走下来,眼睛因阳光镶嵌成金,嘴唇因紧张闪动成红,鲜艳到甚至不太真实,哪怕是上帝也难调出如此颜色。公爵大人几近虔诚地看着他光彩照人的Omega转过身,动作急促而无措,眼神掠过周遭人群,茫然又准确地在巡睃着什么。他的心跟着对方目光的移换有些偏快地跳动,直至松本润定向自己的所在,才安稳放缓。

Omega就站在那里,捕捉到Alpha的一瞬便瓦解下自身那股紧绷情绪,朝他慢慢展露完好的微笑。

 

他发誓此生不会再见到比这更美好的画面。

 

樱井翔胸腔发热,划拨人潮只为他而去,在自动退离、散作两路的甬道尽头,Alpha终于得偿所愿地牵起了Omega的手。

 

他们牵住彼此往教堂走,扮成花童模样的修和舞在一片混乱中投入松本润怀里;然后是贝尔太太和贝尔先生,用手臂紧紧箍住他好一会儿才肯放开;二宫先生和艾巴领主在小伯爵被姨妈姨父亲吻后的空隙拥抱了他;伊库塔少爷也待在那里,和亚麻西塔上校一起,和他们握了一个简短、但足够情深意长的手;最后是捂着手帕、守候在尽头的母亲,在他和樱井翔艰难走到通往圣坛的大门时,往儿子左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,留下湿漉漉的泪水印迹。而后众人退开,前去教堂安坐。只留他们等在嵌有巨大十字架的深色大门前,等至唱诗班开始咏颂,大主教宣布他们入场时再踏上红毯。

穹窿上的彩绘玻璃投射下明黄色的光线,数百支蜡烛燃亮庄严的前廊。在摇曳不定、时明时减的火光中,松本润后知后觉地开始紧张。

“润,你的指尖在发颤。”

“鉴于它正被你握在手里,”他的新郎挫败地嘟囔道,“是啊,我紧张得要命,快想想办法。”

樱井翔盯着他不知所以地微笑,随后什么闪闪发亮的东西滑入他微汗的掌心。

“我本打算婚礼结束后送给你的。”他一贯言简意赅,只示意他摊开手掌。

教堂的十字花窗格将送进来的光亮筛成稠密的丝线状,衬得那串琥珀色链子耀眼无比。他失语凝望,几欲忘记呼吸。

 

“是那颗石头。”樱井翔被他傻傻瞪着项链看的样子逗笑了,“那天看戏,你把外套留在了剧场。散场之后,隔座的西弗里伯爵求我帮忙找找他的小女儿——他视力向来不佳,在剧场里分辨事物非常吃力。在引座员处我找到了司妮芬小姐,她丢了一朵蔷薇花——这姑娘性情坚毅,才十岁就执着到非找不可的地步。最后花有惊无险地在一件无主的外套里找到,而这颗石头也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掉出来。”

他兴致盎然地开始试图抚平他后脑勺翘起的那撮头发。

“我好几个星期都把它带在身边。说服自己要是时机一到,就将它交还给你——哪怕它无足轻重,哪怕你全然忘记。可圣诞节之后,我就改变了主意。”他无声微笑,“这是块萤石,又叫虹石。我想,既然自己足够幸运捡回这颗石头,自然也有足够勇气向你再求婚一次。”

“我还以为你真拿定主意不提求婚的事了呢。”松本润酸楚地说道。

“事实上,”公爵大人温柔更正了Omega的说法,“那晚雪夜,我去了城外,找到工匠打磨这串链子,打算第二天再登门求婚的。”

小伯爵顿时感觉被愚弄了。

没道理,全然没道理。他一面想,一面又忍不住笑。

“自己主动送上门来,你当时一定觉得我傻透了。”

“我为此感激涕零,回到家躺进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。”

樱井翔欲盖弥彰地摸鼻子。他难得窘迫,松本润甚至为此笑出了声。

 

Alpha向他垂以无奈、又着迷的目光。他就这么看了他好一会儿,唇线烦恼地抿紧,最终决定揽过他的腰,看样子打算用怀抱止住Omega笑得颤动的胸口。松本润迎合了这亲昵,懒洋洋地在樱井翔的手臂和肩膀间调整了位置。他把发烫的脸埋进樱井翔温暖的颈间,思及一切故事开始的夏日,那时候的公爵大人身姿笔直,走近他的每一秒都富有挑战;而自己,那时候骄傲得一塌糊涂,抱着对对方如此老成的嘲弄、和对自己如此年轻的怒意,甚至没法忍受与Alpha跳一支时长五分钟的舞。

他躲在他怀里微笑。

但此时此刻,他会照顾好樱井翔,他知道对方也会看好他。两个人将一起组成家庭,养育孩子,吵吵闹闹而彼此相爱,一起走向比五分钟长得多的一生。

 

“其实……”松本润强迫自己从对方怀抱里挣脱出来,踌躇着开口,“我也有东西给你。”

在公爵大人灼灼的眼光里,他笨拙又忐忑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那支笔。

“是铅制的,一点儿也不重。”他递给Alpha,后者立马接到手里端详,“我用在学校教书的报酬买的。”

松本润过于紧张地盯着他检视手中物件的神情,直到樱井翔露出笑意表情才松懈下来。

“这下,我们都拿到信物,可以镇定自若地一起走到圣坛了。”他的手被公爵大人重新握住,小伯爵方才察觉出对方不甚明显却也发散出汗意的掌心。

他们的心情如出一致。

 

管风琴开始奏起巴赫庄严的赋格曲,小伯爵对之后将发生的一切皆一清二楚。【3】

他们将协力推开沉重门扉,同步进入红金长道,携手走过数丈红毯,因为彼此一体同心,想必过程顺遂平缓;他们将路经穿戴纯白袍服的唱诗班,抵达象征神圣庄严的大祭坛,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,在威严主教的诵祷中,遵循上帝旨意,成为合法伴侣,缔结永恒婚约。

 

他知道,樱井翔会与他一起交叠双手,向众神发愿,应诺爱惜和守护,起誓与他白头到老。

而他会在无论贫苦富裕、无论病疾康乐、无论顺境逆境时,都矢志不渝地回答道:

 

我愿意。

 

 

——全文完——


【1】出自弥尔顿《失乐园》第八卷,小舞这句描绘的是亚当和夏娃婚礼的场景。

【2】英国民谣。

【3】巴赫《C小调前奏曲》,后改编为圣母颂,常作婚礼曲。


 

后记:

皆大欢喜从去年7月22号开始连载,大致来讲,刚刚满一年了。创作总根于爱,这大概是第一篇自己每每拖延到意志消耗殆尽前,又靠爱和催稿盆友拉回来,努力完结的一篇文。

这篇文有个慎重的结尾,但肇始于一个可爱又随性的设想。

去年七月末的每一天一早醒来就是勤奋码字,结局是最开始就想好的,所以一想到立马快写到两个人重逢告白就愈发打足鸡血。细节预设得越来越多,世界观变得越来越丰富,于是在第九章开始彻底认真起来,嘛,当然更稿速度就自然而然地减缓了。写前往往和惰性战斗,过程漫长,写完获得治愈,继续耐心爱这个世界。

回顾前篇,发现文里的感情脉络也顺着自己的心性在一路成长。虽然这篇文不够完美,很多瑕疵,但是也算有始有终。全文完的时候,如释重负,如同完成了另一个阶段的自己。

最后。

谢谢翔润,长久而完好地留存了在现实中,我寄望的所有美好感情。

谢谢一直在看的gn,是你们让我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棒的事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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